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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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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毅住處沒有找到柳千樹之後,宴景然便撂下他們父子倆直奔“少女屋”,把“少女屋”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後,又打車前往“星天外”。

值得一說的是,在“少女屋”進行“搜查”時,她受到清姐不即不離的招待。人家說“千樹不在”,她不信;不信也罷,由著她到裏屋找了,可謂仁至義盡。

可是在羅錦那裏,她以為她能夠以“千樹母親”的身份受到尊敬和款待,卻萬萬沒想到,偏偏是在她最自信的地方,遭遇了許久不曾有的白眼和唾棄。

彼時,“星天外”冷冷清清,狂歡了一宿的人還在睡覺,誰都沒有心情和精神起個大早。

羅錦正打著哈欠在吧臺清點啤酒的數量,聽到外面阿勳和人發生大動靜後迷迷糊糊地跑出去,看見宴景然瘋了一樣地要往裏沖,不禁一楞,隨即示意阿勳放手,給她讓了條道進來。

“怎麽了,阿姨?怎麽大清早……”

“別叫我阿姨!開了這麽個酒吧,啊?”

羅錦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

宴景然橫沖直撞地闖進去,對著樓上和滿是酒味的空氣大喊:“柳千樹!柳千樹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躲這裏!成天不回家,啊?!凈知道在酒吧鬼混!”

“阿姨我請你嘴巴放幹凈點!”

“我是柳千樹的媽媽,你想對我怎麽樣?”宴景然慢悠悠地轉過身,傲慢的神情讓一旁的阿勳握緊了拳頭。

纓和眼疾手快地抓住阿勳的手臂,示意他冷靜。

羅錦咬牙沈了沈氣,問道:“千樹呢?”

“哦!怎麽,她沒來這兒?昨天半夜被我罵了兩句,就跑出門啦!這死丫頭,沒來這兒,那就是生死未蔔!”

“臥槽……”

羅錦她不願承認自己被激怒的底線很低,但柳千樹的失蹤和宴景然的態度卻刺激著她的神經。她抓起吧臺上的手機,撥打了柳千樹的電話。

幾秒鐘後,電話鈴聲在宴景然的口袋裏響起,羅錦見鬼般地回過頭,又是一句:“臥槽!”

“餵!”宴景然喊她。

“她工作的地方你去過了嗎?”

“翻了個底朝天——沒有!”

羅錦還在思考,宴景然突然說:“昨天有個人開捷豹送她回去,那個人你認識嗎?你認識的話,給他打個電話,看看我們千樹啊,去沒去他那兒。”

宴景然的語氣讓羅錦胃裏一陣犯惡心,她看都沒看她一眼,翻開通訊錄,給池可逸撥了一通電話。

看到她把手機舉在耳邊,宴景然激動地往前邁一步,羅錦示意阿勳跟纓和攔住她,自己則飛快地閃到吧臺後面。

“嘿!躲什麽躲?!這麽說,我們千樹就在他那兒了?——你個臭小子,你抓我這麽用力幹嘛?等等我要被你抓出個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麽跟柳千樹交代!”宴景然沖阿勳怒吼。

阿勳被她氣得面堂發紅,手臂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大,宴景然再次慘叫起來。

“別嚷行不行?!”

池可逸沒接電話,羅錦被那聲鬼哭狼嚎氣得再次爆粗。

她把電話掛斷,深深地呼吸幾口空氣,突然想起池可逸今天最後一門考試。

見沒人接電話,宴景然掙脫兩個男生的壓制,企圖沖到吧臺內:“沒接?!千樹在他那兒是不是?!他這是想把我女兒拐跑啊?!不行,這個便宜……”

“我沒有打電話給他。”羅錦冷漠地說。

“為什麽不打?!”宴景然大聲質問。

羅錦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可她想不出柳千樹能去哪兒,即便和顧嶼杭一起也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但死馬當活馬醫,她給顧嶼杭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羅錦剛叫了一聲“學長”,手機就被撲上前來的宴景然奪了過去。

“阿勳!攔住她!”

阿勳與纓和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然而為時已晚,拿到手機的宴景然就像KTV裏霸占了麥克風的麥霸,不吼個聲嘶力竭不痛快。

“昨晚是你送我女兒回家的吧,啊?她現在不見了!我親眼看見,你當時把人送到樓下沒有馬上走,你在等什麽呢?你肯定看到她去哪裏了吧?她現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阿勳攔住她!”

“……你們放開我!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阿勳奪下手機扔給羅錦,宴景然抓狂地亂喊,“你們父母沒教過你們怎麽尊重長輩嗎!我在找我女兒!我女兒要是被什麽衣冠禽獸給拐了去!我下半輩子怎麽過啊!啊?”

羅錦抱住手機忙不疊地對電話那頭道歉:“對不起學長,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發生什麽事了?”

羅錦扶著吧臺舒了口氣,額上直冒冷汗:“千樹失蹤了,她媽媽來找她……”

話音越來越低,當電話那頭顧嶼杭拔高音量越來越急促地呼叫道:“餵?餵!羅錦!”時,羅錦卻扶著桌角慢慢地癱坐在地上。

纓和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她,看見她的額頭滾下豆大的汗珠,對著電話匆匆說道:“她暈倒了!”隨即撥打了120。

“瘋婆子!”阿勳甩開宴景然的手,跑到羅錦身旁蹲下。

然而,宴景然只是間歇性地裝瘋賣傻,她不瘋,也不傻。當她看到羅錦臉色蒼白得厲害時,明知是自己捅了簍子,於是趔趄地扶著一塊塊桌椅,害怕地往外退。

退到門邊,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捂著胸口跑了出去。

* *

顧嶼杭和一個男人一同來到醫院。

男人叫歐陽澈,就是那天在酒吧裏攬著顧嶼杭的肩膀、穿著棒球衣的那個人,同時也是羅錦的男朋友。

他們到的時候,羅錦還在昏睡中,纓和與阿勳一個站在窗邊,一個站在床尾,都無精打采的。

“怎麽樣?”歐陽澈低聲問。

“醫生說是……身體虛弱。”纓和舔了舔唇,樣子有些遲疑。

“怎麽了?”

“錦姐懷孕了。”阿勳悶聲道。

顧嶼杭眨了眨眼睛,看向歐陽澈,只見他摸了摸耳朵,點點頭:“我們知道了,所以下周回老家。”

“那就好。”阿勳舒了口氣,“我以為你還不知道。”

“謝謝你們啊。”

“哪兒的話,錦姐就是我親姐姐,照顧親姐姐的應當的!”阿勳咧開嘴,露出純真而活潑的笑容,歐陽澈揉了揉他的頭發。

顧嶼杭留他們在病房裏,自己則來到走廊的長凳上坐下。

沒過一會兒,纓和跟了出來。

“千樹失蹤了。”他雙手合十,手肘撐在膝頭上。

“我知道。”

“現在錦姐身體虛弱,想找她恐怕也心有餘力不足;千樹的母親那裏……估計不抱希望可以找到。”

“她以前失蹤過嗎?”顧嶼杭問。

“沒有,我沒聽說過。但她不是那麽不懂事的人,不會隨隨便便玩失蹤。”

“她受什麽刺激了?”

“她媽媽只說,昨晚罵了她幾句,但……”纓和猶豫了一下,聲音溫溫和和,“我覺得她不是不經罵的人。”

“你很了解她。”顧嶼杭看了他一眼。

“我們認識很多年,錦姐開酒吧那會兒,大概……五年前。她那時候還是個初三學生,瘦瘦弱弱,我認識她是被一群小混混圍堵到一條巷子的時候,她報警把那群小混混給嚇跑了。”

纓和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極其微小的事情,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然而事實確實如此。

許多當年熬不過的時刻,後來想想都能釋然平靜。

就像柳千樹從那條陰僻的巷子把他解救出來,就像他手臂上那道長而醜陋的疤痕,就像轟隆隆鐵軌下被碾碎的生命和親情。

也願歲月贈予他這麽多年愛而不得的煎熬與折磨在日後也能平淡地提起。

顧嶼杭深深地嘆了口氣,又看了身旁的少年,問道:“你說,現在怎麽辦?”

“我在想,可以去找千樹的爸爸,他會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千樹平時愛去的地方。”

“那走吧。”

“你和我一起去嗎?”纓和起身。

“嗯。”顧嶼杭點頭,走進病房打了聲招呼後出來,接著說,“我要知道,她媽媽為什麽罵我。”

“你會失望的。”

兩個人一起下樓。

“為什麽?”

“找不出理由,你以後就知道了。”

* *

柳千樹本可以在下午三點鐘左右到家,她已經筋疲力盡,只想回家睡上一覺。

可不幸的是,年久失修的班車在剛出縣城的兩公裏外拋錨了,這輛顛簸不停、氣味難聞的車終於到了壽終就寢的時候,司機把乘客都趕到路上,等著維修人員到來。

車輛拋錨的地方是在一片莊稼地旁,陽光溫暖地撒在黑色的泥土和翠綠的菜蔬上,幾顆花菜慵懶地臥在地裏,由幾片綠中泛白的葉子包裹著,顯得格外紮眼。

柳千樹走到路沿站著,手插在後褲兜裏,安靜地望著午後祥和的太陽。

她環顧四周和她一同等待的人,有人低頭玩手機,有人在聊天,有人在看身後的莊稼地,也有和她一樣無聊地和太陽相看兩無言的。

司機在一旁高聲打電話,只見他眉頭緊鎖,音量一次次拔高,一次次焦躁,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

柳千樹不敢上前詢問,她內心的焦急從隱隱出現至今,已經越發強烈,強烈到她開始胡思亂想。

她沒有帶手機,從昨晚出門到現在一個電話都沒打回去,剛剛吃罷午飯就匆匆出門,也忘記要打電話。

她知道宴景然會擔心,卻沒想到她能做出什麽事。

她只是猜測,根據母親的脾性和性情猜測,因為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關於宴景然會有什麽反應,她沒有親身經歷過。

她有理有據地猜測,最終頭疼欲裂,只好歸納為想東想西,制止自己再做無謂的揆度,只是做了回去接爛攤子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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